雨林：崔判官

快乐飞舞

    老王是个酒坊老板，他的酒坊只卖一种高粱烧酒，酒都用大缸盛着，散卖。由于这种高粱烧酒是纯粮酿造的，价格又实惠，所以生意还不错。

   　老王的酒坊里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酒缸的盖子半夜里经常被打开。明明头天晚上把盖子都盖好了，第二天早上来看，却有一个酒缸的盖子错着一条缝。

　  要说有人偷酒吧，酒没见少。当然一缸酒一百多斤，少上三斤两斤的还真看不出来。可是谁会那么无聊，半夜里来偷酒，多了还不偷，就偷两斤，够一天喝的，喝完了明天晚上再来偷。再说门窗也都是关着的，没有撬动的痕迹，人是怎么进来的？

     老王和他老婆就这个事情探讨了好几天，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酒坊里闹鬼了，并且来的还是一个爱喝酒的鬼。

     那个鬼刚开始隔三差五来一回，后来就是每晚必来了。这样持续了有半个多月，老王存不住气了，他决定要会会这个鬼。

     其实老王不是小气的人，他不是心疼酒，他是想见见这个鬼，最好是能像《聊斋》书里描写的那样和鬼成为好朋友。

     话说这天晚上十点来钟，老王先灌下半斤酒给自己壮胆。然后在酒坊里正对门放了张桌子，桌子上摆好六七个下酒菜，两壶上好的高粱烧酒，两副杯筷。老王让老婆早早地回去了，自己门也不关，就坐那静静地等候着。

     一直等到半夜十二点，都没有什么动静。老王的瞌睡来了，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老王心想那个爱喝酒的鬼可能今晚不来了，不如回去睡觉吧。又一想不行，要是自己走了以后鬼又来了，上半夜不是也白等了。既然等了就要有点耐心，今晚通宵不睡了。大不了明天白天让老婆来卖酒，自己回去补个觉。

  　于是，老王就拿出手机看新闻，强打精神往下等。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午夜三点一刻的时候，要等的客人终于来了。起初是从门口吹进来一阵风，阴冷阴冷的。接着风愈来愈大，窗帘，酒幌子，天花板上的吊灯都被吹得“呼啦呼啦”响。

　　老王知道鬼来了，就站起来壮着胆子说:远方来的朋友，请现身出来吧。

　　可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风也停了。老王知道鬼已经在屋里了，只是不想被他看到而已，就又说:朋友，你每天晚上不请自来，我作为主人招待不周感到很亏欠。所以今晚特意为你准备了几个薄菜。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两个对饮，来个一醉方休吧。

　　还是没反应。

　　老王的倔脾气上来了，这时他也不知道害怕了，就使了个激将法说:我听说爱喝酒的人都是重感情重义气的，个个都是响当当的男子汉。可是你怎么遮遮掩掩的，像个女人一样……

　　激将法果然起了效果。老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的椅子上变戏法一样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人，看上去还蛮斯文的。

　　那个人站起来朝老王作了个揖，文绉绉地说:孤魂野鬼，流落至此，因性好贪杯又没钱买酒，连日来多有搅扰，还望海涵！

　　老王举杯说:来吧，兄弟，既然都是好酒之人，就让我们边喝边谈吧。

　  那个人也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老王站起来给他满上。那个人又是一饮而尽。老王又满上，又一饮而尽。连饮三杯，那个人才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好酒……好酒啊……老王又拿起筷子，邀请那个人吃了几口菜，才正式开始了谈话。

   　一番交谈后老王才知道，此人还真是个鬼，并且不是普通的鬼，是鬼界的公务员，职务是阴间查案司的判官，在阳间为人的时候俗姓崔，是唐代的人。

   　既然是公务员，就有薪水拿，生活应该是很滋润的，怎么会落魄到偷酒喝呢？那是因为这位崔判官被一桩冤案牵连到了。要说这桩冤案就要先由阳间说起，因为这桩冤案本来就是由阳间造成的。

  　话说本省有个富二代，找了个校花做女朋友，经常开着豪车进出校园接送女朋友。一天晚上，富二代又开车进校园送女朋友，在女生宿舍楼下因为琐事和女朋友吵了几句嘴。开车回去的路上，富二代因为心情郁闷就在限速5公里的校园里开起了快车。前面路口刚好有两个女生路过，二女生从来没想到在校园里也会遇到车祸，所以根本就是毫无防备。看到疾驰而来的豪车时，二女生都吓傻了。结果是一死一伤。

  　富二代的富豪爸爸愿意拿出一百九十万元赔偿给受害者家属，死者家属一百五十万元，伤者家属四十万元，希望能得到受害人家属的谅解。双方最终达成了和解，死者家属同意对富二代从轻处罚。法院最终判处富二代有期徒刑六年。

     死去的女生去崔判官那里喊冤，说她正在花季，成绩很好，快毕业了，工作单位也找好了，她连恋爱还没有谈过，她真的不想死呀。生命是宝贵的，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那个富二代没有权利剥夺她的生命，富二代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而不是像处罚偷东西的小偷那样仅仅入狱六年。她的父母家人也没有权利拿她的生命去做交易，她的生命是属于她自己的，别说两百万，两千万她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交 换。阳间的法院草菅人命，法律的天平朝着有钱人倾斜了，希望阴间的刑堂能够帮她主持正义，讨还公道。

     崔判官素以清正廉洁著称，接到这个案子后义愤填膺，当即命令黑白无常去阳间拘捕富二代来讯问。

     富二代因为家里有钱，在狱中也能享受到特殊照顾，别的犯人都要干活，他的活自有人替他干，并且还有啤酒喝。这天富二代在狱中闲得无聊，正借酒浇愁呢，忽然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黑白无常带着富二代的魂魄来见崔判官。鬼卒们向富二代喝斥道:跪下！看来阴司还保留着古代的礼节，犯人到大堂上接受讯问时是要下跪的。但是富二代刚喝过酒，胆气壮得很，他昂首而立，态度也是十分的傲慢。

   　富二代质问崔判官:你是阴间的什么官，有什么资格抓我？崔判官说:我是判官。富二代说:哈哈哈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判官。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崔判官问:你爷爷是谁，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富二代说:当然有关系。我爷爷就是陆刚，是你们阴间的首富。我爷爷跟十殿阎罗都是好朋友，还是地藏王菩萨的座上宾。你一个小小的判官，能奈我何？我奉劝你，快点把我送回阳间去，送得迟了，让我爷爷知道了，肯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崔判官岂是惧怕权贵的人，他不为所动，还是审问了富二代。富二代对开车撞死女学生的事情供认不讳，他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撞死个把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里有的是钱，就算撞死十个都赔得起。

   　满堂的差役都纷纷指责富二代太猖狂，受害女生被气得当场昏迷了过去。崔判官没有向富二代的富豪爷爷屈服，他按律判处富二代一命偿一命。拿起勾魂笔，翻开生死簿，勾去了富二代的名字。让狂妄不可一世的富二代成了阴间鬼族的一员。

   　富二代指着崔判官喊道:你等着吧，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吗？我跟你说吧，这事没完。

   　富二代说的没错，这事果然没完。阴间首富陆刚得知孙子在阳间的监狱中无缘无故就死了，急得不得了。马上找到阎罗王，让他帮忙查明真相，并托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孙子救活了。

   　由于阎罗王的森罗殿年久失修，需要扒了重建，可是缺少资金。阎罗王正在和陆刚谈投资建森罗殿的事情，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阎罗王可不敢得罪陆刚。阎罗王不敢耽搁，马上去查富二代这个事情。一查，原来是崔判官断的这个案子。阎罗王心说:你这个崔判官呀，怎么净给我添乱？就以阴间不可以越界干涉阳间的事务为理由，要求崔判官马上送富二代的魂魄返回阳间。

   　崔判官很不服气，不愿意执行阎罗王的命令。陆刚恶人先告状，又去地藏王菩萨那里反咬一口，说自己的孙子阳寿没尽，就被崔判官错把孙子的魂魄拘来了阴间。地藏王菩萨信以为真，提笔批示道:限两日内把陆刚孙子的魂魄送返阳间，并增其阳寿十年以示安慰。崔判官玩乎职守，革职查办，以警效尤。

   　鬼卒念崔判官正直，在拘捕他的时候网开一面，故意放其逃走。崔判官叹息道:本来以为只有阳间有徇私枉法的事情发生，没想到阴间也是钱大于法，看来这人间和地府居然连一片净土都没有了。我接下去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在外面躲躲藏藏吧。鬼卒说:只有一条路也许可以还你的清白，那就是到天庭玉帝那里去上访。

      听完了崔判官的讲述，老王不由得也叹息了一声。这个案子就发生在早几年，本地是尽人皆知。富二代的确是在狱中忽然就死了，拉回家正准备跟监狱闹呢，人又活了过来。家人就隐瞒了消息，让他隐姓埋名去了外地。听说现在这个富二代已经结婚了。崔判官的判决不但没伤害到富二代，还帮了他，不但帮他减了刑，还给他增加了十年阳寿。现在这个人渣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老王问崔判官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崔判官说:正有一事相求，兄弟能不能帮我找一枝笔一张纸，我想要写一份状子。

   　老王经常要给酒缸写标签，所以毛笔和纸都是现成的，就拿了毛笔墨汁和一张纸出来。

      崔判官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十来分钟就把状子写好了。他把状子交给老王说:上访告状的事情还需要兄弟帮忙，我正被阴间通缉，不方便出面，害怕被阴间的鬼吏看到。

　　 老王问:我该怎么帮你哪？

   　崔判官说:再过两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腊月二十三这天一早你在你家厨房的炉灶前点一柱香，然后把状子烧了。灶王爷就会把我的状子带上天，玉帝本人也就能看到我的状子了。

   　腊月二十三这天早晨，老王按崔判官说的在灶前点燃了香，并且把状子烧了。当晚，老王又备下酒菜等候崔判官，午夜三点多钟的时候，崔判官又来了。听说老王已经帮他送出了状子，崔判官很高兴。当晚，两人开怀畅饮，崔判官到天快亮时才离开。

  　没想到真和崔判官成了朋友，老王心里那个得意啊。老王对老婆说了这个事，把他老婆吓得不轻。从此老王老婆再也不敢在酒坊加班了，太阳还很高呢就离开酒坊骑车回家了。就是大白天老王老婆也不敢一个人呆在酒坊里，老王不在她就在门口守着，有客户来了她才陪着客人一起进酒坊。

   　两三天后的一天晚上，崔判官满面春风地走进了酒坊。老王问他:兄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告状的事情有了转机？

   　崔判官拱拱手说:多谢兄弟出手相助，事情的确是有了转机。玉帝看到了我的状子很为我不平，就发了一道旨意，大意是说法律不能因为原告和被告中的任何一方有钱或者有权就有所偏袒，否则国法面前人人平等就会成为一句空话。玉帝已经将我官复原职，并下令把案件发给阴司的秦广王重审，还派二郎神杨戬来阴司全程监审，以确保案件审理的公正严明。

   　 崔判官手拈胡须说:兄弟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敢问兄弟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办到的，不敢不从命。

       老王说:那兄长回到阴间帮我查一下我能活多少岁，最好是帮我老婆也查一下。

   　 崔判官笑说:呵呵，不瞒兄弟说，已经帮兄弟查过了。兄弟阳寿九十八岁，无疾而终。弟妹阳寿一百零三岁。正所谓积善人家福寿康宁啊。

　　  老王问:这么说，兄长有没有看我父亲的阳寿？

  　  崔判官说:尊翁阳寿七十三岁，逝于明年。

  　  第二天，老王回家乡看望病中的父亲，发现父亲的肝硬化果然又严重了。

   　 老王回来后对老婆说了父亲阳寿将尽这件事，他老婆说生老病死又不是我们能改变得了的，有什么办法呢。

   　 几天后的又一次对饮中，崔判官透露说，案件已经结了，秦广王判处富二代一命偿一命，并给予受害女生免受六道轮回之苦，下一世直接投生为人的优待。

    　老王先恭喜崔判官洗清了冤屈，又说他一直对阴曹地府很好奇，希望崔判官能带他去阴间逛一逛，来个地府一日游。

　   崔判官思前想后一番，答应了。但他要求老王到了阴间之后不能乱说乱动，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老王当然是满口答应。

　   农历月底的这天晚上，崔判官来了，说今天是阴间的休息日，他是专程来带老王去地府游玩的。老王按崔判官的吩咐，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就跟着崔判官出发了。

    　本来今晚也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繁星。老王跟着崔判官左转右转走了一会，抬头再看，天上的星星一颗也看不见了。老王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进入了阴间，他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但他谨记着崔判官的嘱咐，只管跟着崔判官闷着头走，一句话都不说。

　　 走着走着，天渐渐地明亮了起来，能看到迎面走来的身影了。又走了一会，天更亮了，只是看不到太阳，就跟阳间的阴天差不多。并且空气很污浊，不像阳间的空气充满了青草和鲜花的气息。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鬼，面无血色，双眼突出，垂着长长的舌头。

    　老王惊呼一声，转身欲逃。还好崔判官反应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老王这才定下心来，反正只要跟着崔判官走，再凶猛的鬼都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迎面来的鬼越来越多，同方向走的鬼也不少。鬼们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既使有表情也是满面愁苦，很少见到貌似很高兴的鬼。

　　 很多鬼生得奇形怪状。有的头很大，身体很小；有的肚子奇大，头和四肢却很瘦小。大多数的鬼身体比例还是和人类差不多的，只是他们的五官都严重变形了，所以显得面目可憎。

　　 鬼们穿的衣服也很奇怪，既有穿长袍大袖的唐装宋装的，也有男鬼像清宫剧里演的那样穿马褂留着长辫子的。既有民国女鬼穿旗袍的，也有新潮女鬼着超短裙的。

　　 崔判官领着老王进了一个大院，院门前高悬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查案司。院内的鬼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女鬼都穿着到小腿的裙子。老王心想，这些应该都是阴间的公务员了。

　　 老王注意到这些身为公务员的鬼大都面色平静，有几个还面带微笑。看来就算到了阴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啊。

    　崔判官拿出钥匙，打开一间房门说:本来打算带着你去地狱看看的，又担心地狱的情景太恐怖你承受不了，所以还是下次吧。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很安全，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其他的鬼进来。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我出去弄点吃的，我们喝两杯，给你压压惊。

    　老王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这房间大得离谱，虽然大却并不空旷，反而显得很拥挤，因为房间里摆满了一排排漆成朱红色的文件柜。

    　崔判官离开后，老王掩上房门，马上走到文件柜前翻阅文件。果然这里大部分的文件都是生死簿，让老王诧异的是，生死簿里标注阳寿用的竟然是阿拉伯数字。看来阴间也是很懂得与时俱进的嘛。

  　　老王告诉自己不要惊慌，要沉着冷静。他按照区域的划分，很快找到了自己老家所在的省，县，镇，村，又很快找到了父亲的名字。父亲名字的后面果然写着:73岁。

  　　老王拿着写有父亲名字的生死簿来到书案前坐下，磨墨，提笔，蘸墨，抿笔，他小心翼翼，轻轻？勾描，把父亲名字后面的73岁改成了93岁。

    　然后老王不住地用嘴吹气好让墨迹快点干，确认墨迹已干不会粘连纸张了，老王又把生死簿合起来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并仔细检查整理了文件柜和书案，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崔判官提着个食盒进来了，里面有四样菜，两碗饭，一壶酒。崔判官说怕老王吃不惯阴间的饭菜，四个菜里有两个都是从阳 间打包进口过来的，进口菜很贵，是本地菜价格的好几倍。酒和饭倒都是在阴间饭店里买的。

   　 老王品尝了一回。两个阴间的菜闻着都有一股子霉味，难以入口；阴间的饭没有什么味道，让老王知道了什么叫味同嚼蜡，虽然不好吃，但饿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阴间的酒又辣又冲，就像喝辣椒水一样，可是又没有什么酒味。怪不得崔判官喝了阳间最实惠的高粱烧酒也要称赞是好酒了。

　　 老王说:阴间的东西真是太难吃了，我在这里连一天都呆不下去。

　　 崔判官笑笑说:要是阴间的生活比阳间还要美好，阴间的鬼魂们就不会争抢着要去阳间投胎做人了。

　　 从阴间回来，老王就听说那个在校园里开快车撞死无辜女生的富二代又死了一回。富二代家人以为还像上次一样能复活呢，就把死人拉回家放床上等着。谁知等来等去尸体都发臭了人还是没醒过来，才明白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富二代家人这才哭哭啼啼把一具臭肉送到火葬场烧了。

   　老王每天都打电话回去询问父亲的病情。得知父亲的身体康复得很快，他心中暗暗高兴。但是篡改生死簿的事情老王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他老婆都不知道。

   　前后半个月，老王父亲的肝硬化就完全康复了，连肝病科的医生们都感到不可思议，连称奇迹。

   　崔判官还是像过去一样，有时间了就来老王这里蹭酒喝，还邀请老王再去地府游玩。老王怕暴露了生死簿的事情，以最近很忙为由推辞了。老王都想好了，要是崔判官说起生死簿被改动的事情，自己就说愿意把自己的阳寿减掉二十年，来换取父亲的康复和长寿。但是崔判官没有提过这个茬，老王也就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雨林。豫东人，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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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讽和暗喻是暖冬冷雨小说里的基调。